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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2章 勿強之 · 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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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晚註定為一無眠之夜, 謝卿姒與蒼暮正在爭執時,便瞧見月伍鬼鬼祟祟的走到荒僻的住所。於是,他一人去破解屋外的布防,一人守在原地等著。

未料到, 月婭卻匆忙趕到此處。謝卿姒見此, 越發堅定住宅內, 隱藏不為人知的秘密。在她為蒼暮拖延時間之際, 二人便施法動手。

謝卿姒本已負傷在身,與月婭在互鬥時便稍遜一籌。在月婭給予致命一擊時,幸虧空竺及時趕到, 抵擋住。原以為今日便可令月婭葬身於此地, 虛空卻出手制止,放她走。

此時六人在邊城處對峙著,而謝卿姒嬌怨不止:“表哥, 虛空的此番決定著實荒唐,我勢必不肯令月婭如此輕易的離開。你若真心疼我, 便勸解虛空, 令他勿插手此事。”

空竺神色凝重的掏出白帕, 替她擦拭衣裳上的血跡,心裏徒然升起一股無名火。再聽她狠厲的言語間,未顧及自身的安危,只一個勁兒的與月婭鬥。

僧子更是頭疼不已,但瞥見她面色煞白得緊。他亦是只得按壓住怒意, 站在她的身旁緩聲安撫:“卿姒,如今時候未到, 不可強行令她身消道殞,否則終究被反噬於自身。再且正如虛空所言, 妖邪之力已侵蝕入各界,修仙界的宗門與世家而今不可內訌,得共抗外敵。”

方才空竺一見到謝卿姒被月婭重創,霎時戾氣畢露。他在心魔的鼓動之下,亦是欲立即令她亡命於今日。幸虧虛空緊隨其後趕到,及時制止住失控的場面。

月婭因被空竺反手的一招,早已受到重傷。但她在掙脫牽銀絲的束縛之後,便時刻保持謹惕,生恐其他人再次任由謝卿姒動手。

如今她聽到謝卿姒在一旁搗鼓空竺,立馬令月伍攙扶她起身,步伐輕浮的走向虛空面前。

她欲順著虛空的告誡,卻絲毫未承認自個的錯誤,矢口否認:“前輩,您口中所言的貪念,我不知,亦是不認。近日客星城賓客如雲,我便派月伍在城中巡視,以加強防範。免得發生意外之事,招待不周。”

“但夜已深,我在望宿客棧中久等未見他回來,擔憂其安危,便出門尋找。未曾料到,我便碰到卿姒亦是在此處,且句句出言不遜,我一時惱羞成怒,方才出手傷她。”

“如今我亦後悔,事後我定再登門道歉。”月婭因傷勢而捂著胸口,在眾人面前彎腰,眼紅閃現淚花。她一字一句言及她的苦衷,言語之間盡是無可奈何。

虛空一如既往的面色無常,眼裏深得似一口古井,靜默無聲的瞧一眼月婭。似乎日日偽裝,已榮升為月家族長的她,此刻她的所作所為皆被曝光於人前,無處遁形。

蒼穹之上,圓月被烏雲半籠罩。月婭畏懼於虛空看穿人心的視線,趁勢低頭掩於黑暗之中。

此時氛圍極為壓抑,謝卿姒未聽到虛空回覆,越發焦慮。她雖智謀過人,但一碰到月婭,總是無法穩住陣腳。

佳人甩開空竺攙扶的手,輕咳不止的腳步踉踉蹌蹌的走至月婭的面前,大斥:“月婭,你個白面黑心的,世間怎出現你如此偽善的人。長年似毒蛇一般,窺伺著我。待我疏忽大意之時,便抓住時機,置我於死地!”

可無論謝卿姒如何失去分寸的,在眾目睽睽之下厲聲戳破月婭的面具。她卻仍似絲毫不知,謝卿姒在言及何事,反而楚楚可憐的,搖搖欲墜。

反倒是令空竺心升疑惑,他常年居在宗寺,而謝卿姒便托由卿夫人照料,待在卿家。雖亦是時有相聚,但仍不可避免的漏掉彼此之間的大小事兒。

現當今一聽到她話裏如此惱怒,倒是稍理解她為何每次見到月婭,便瞬間似刺猬一般。

“夠了,秘境一行應已頗為疲憊,今兒日便到此吧。”虛空未搭理正在唇槍舌戰的二人,轉身示意空竺先行令謝卿姒回客棧療傷,之後再另行商討他事。

待虛空一走了之,杵在一旁的蒼暮方才敢怯怯然的上前勸阻:“卿姒,切莫再生氣,氣急傷身。你如今身體不適,日後再與她算賬,亦是不遲的。”

少年郎頂著空竺冷意中摻雜著斥責的視線,硬著頭皮勸解。

謝卿姒此刻憋屈至極,瞪向胳膊肘往外拐的蒼暮,繼之惡狠狠地剜一眼裝模作樣的人:“月婭,來日方長,我與你之間的事兒未完。你得再戰戰兢兢度日才是,以免陰溝裏翻船,我無處討債。”

她話落,便轉身與佛子離開,令蒼暮與主仆二人大眼瞪小眼的待在空僻的邊城。

少年郎見謝卿姒的身影已漸行漸遠,亦是隨之撂下狠話:“月伍,你今晚的勾當已一盡被我瞧見,日後再辦事得再謹慎才是。”

他此話與謝卿姒如出一轍,再次令月婭惱得夠嗆,瞬間戾眼射向他。

然而,蒼暮可毫不畏懼,甚至嘲諷:“月婭,你可得抓緊白允。畢竟,如今的年頭,傻大個不易尋。”

蒼暮話落,不待月婭反駁,他一溜煙的便疾速去追趕謝卿姒。

他此番行為,令本便慪氣的月婭,頓時吐出一口血。她甚至翻白眼,似在下一刻便長眠於此地。場面在混亂之中,亦是令人頗感到滑稽。

月伍方才與蒼暮在鬥毆中,亦遭到重創。此時他一心只想返回望宿客棧療傷,可見到月婭可笑的模樣。

他雖巴不得她此刻便殞沒,但仍舊心有餘悸的勸道:“家主,謝卿姒實在可恨,但現當今你得保重身體。你萬不可誤入她的道,以免後患無窮。我且攙扶你回去,待你痊愈後。一切再從長計議,”

“你個廢物,我留你在身側有何用?我只令你盤問投奔月家的人,如此簡單之事。你卻被謝卿姒兩人跟蹤,而且完全被蒙在鼓裏,毫不知情。”月婭見虛空等人皆已離開,心裏似燃起的熊熊烈火,終於可以爆發出來。

她見月伍顫顫巍巍的,瑟縮一抖,越發覺得身側皆是窩囊廢。為什麽謝卿姒的命卻此般令人艷羨,空竺、虛空等身為修仙界的佼佼者皆護得她滴水不漏。

月婭的思緒在心裏攪得她天翻地覆,甚至朝月伍動手。她一手便施法揮向他,令他在剎那間便甩向墻面。

她不待月伍得到片刻的喘息,便跌跌撞撞的閃身到他的面前,掐住他的脖頸。

此時,遮掩住圓月的雲已散去,主仆二人的爭執被照映在月光之下。

只見月婭神色癲狂的,牽掣住傷痕累累的月伍,面目猙獰的厲聲詢問:“方才蒼暮言及今晚的事,他已全部知曉,是否屬實?”

“絕非如他所言!我察覺到你與謝卿姒在住宅外互鬥之時。我便立即提高警惕,令她撤離此處。待到你處理此事以後,再另行通知她到你跟前匯報。”月伍眼見月婭似走火入魔的狀態,他如履薄冰的恐慌被她殺掉,立即連連否認。

“你祈禱此事真如你所言,句句屬實。否則,若令我得知你誆騙於我,我便令你慘死荒野!”

“家主,我發誓此事倘若存有半點虛假,我此生便無法再修行。”

月婭聽到他的毒誓以後,怒氣方才漸漸消退。繼而嗤笑一聲,便收回手,令慫包似的月伍得以呼吸。

她不欲再瞧狼狽不堪,癱倒在地上的人。轉身看向謝卿姒離開的方向,眼裏盡是陰冷,狠厲出言:“有朝一日,我定得將你碎屍萬段,以解我心頭之恨!”

趴在地上的月伍一聽此話,不由咽下一口唾沫。他心升一股寒冷,蜷縮顫栗。他此時甚至覺得傷勢已無關緊要,只欲盡早脫離月婭的掌控。

然而,早已回到望宿客棧的空竺一行人,可不知月婭如今似陷入魔怔。

但即使謝卿姒知曉此事,定不屑於此消息。畢竟,她與月婭在初見之時,便恍若是不共戴天的仇人。

今兒屋內之人皆是許久未相聚,如今得以重逢本是一件喜事,但此刻廂房內卻寂靜無聲。

貓生在謝卿姒交代可以先行食晚膳,便立即趕到虛悟的身旁與他共食宵夜。但是未曾想到,他方一進食幾口,她一行人便浩浩蕩蕩的歸來。而一踏入屋內,皆閉口不言,紛紛坐於一旁似各自在心中與彼此慪氣。

一時間氣氛詭異得緊,周圍的冷意令貓生亦是只得,謹小慎微的放下碗筷,疑惑的打量著眼前的眾人。

虛悟亦瞥一眼虛空,再瞟一眼謝卿姒與空竺二人,暗道:得,晚膳不必再吃,但如此幹耗在屋內亦是無用。

隨即,福面和尚故作淡定的輕咳,見雙方皆未搭理他。他不由無聲嘆氣:皆是不可輕易去招惹的人。

可仍有漏網之魚,和尚瞧著神色閃爍的蒼暮,立馬湊到跟前詢問:“你一行人此前出去可是興高采烈的,而今卻皆攜著一身火氣回來。可是你闖出何簍子,惹得其餘三人不悅?”

“此事我該如何告知於你……。”蒼暮低頭偷窺其餘人的面色,心裏不由再咯噔一下,深知謝卿姒今兒確實徹底惱怒。他趕忙縮到虛悟的身後,以免造成無辜人員的傷亡。

虛悟見昔日膽大包天的蒼暮,如今膽小如鼠的模樣,方欲出言調侃一番。但順著他的視線瞧去,亦是知此事不妙,得盡早解決。

於是,和尚趕忙揪住畏縮的少年郎,二人走到角落竊竊私議。

待飯菜涼透,已不知到何時,他一老一少終於交代清楚以後。虛悟不由分說的便欲撓頭,而碰到空無一發的頭頂,方才尷尬的收回手。

如若此刻是謝卿姒與空竺鬧矛盾,他尚且可以憑借長者的身份,出言訓誡幾句。但現當今虛空亦涉及其中,虛悟可不敢去摻和他的事兒,否則他亦是被冷眼訓斥。

正當他屋內的眾人,皆各懷心思之時。謝卿姒藏在衣裳裏的纖纖細手,便使勁的掐自個。

隨之,她在大庭廣眾之下,便梨花帶雨的哭啼不止,而口中仍喋喋不休的怪責:“我自離開朝武帝國以後,便經歷舊疾覆發,再到在秘境之中慘遭賊人的暗害。接踵而來的事兒,早已令我身心交瘁,痛不欲生。”

“但我一經蘇醒便去尋虛空敘舊,誰知,你竟然縱容殘害我的兇手,令其逃脫生天。他日,她定得卷土重來,再次陷我於險境之中,而我只得拖著頹敗的身體迎擊。”

謝卿姒的話可謂是句句誅心,倘若在其他的情況之下,大概在場之人皆被誆騙進去。

但此時除卻貓生隨她哭得慘絕人寰,以及同樣戲精的蒼暮撲到她的面前,眼紅落淚。

其餘人可是泰然處之的坐著,謝卿姒未聽到四周的人有所行動。她只得以手帕掩面示意蒼暮,他此番反應甚是虛假,令其真實些。

她二人搞笑的配合,令空竺真欲訓斥一頓。但謝卿姒的話,亦是無形之中落入幾人的心坎裏。佛子一時無言,只伸出手為她擦拭眼淚,順勢再為其輸送靈力。

虛空雖未正眼瞧謝卿姒的鬧騰,但是以他的修為,她的一舉一動皆可落入他眼底。他與空竺別無二致,明知她一連串的行為,只欲洩氣,卻不免亦有所動容。

早前空竺在得到秘方,便將攜謝卿姒到各界求取藥材,其實虛空早已得知此事。但他卻一如既往地獨自在外修為,但並非是他不願助一臂之力,而是他二人的命數奇特。

旁人強行插手不得,可現如今妖邪之力已經成為世人的心頭大患,她體內的妖力極為詭異。

虛空亦成為局中人,甚至可言,因出事之人是謝卿姒,他早已身在其中。此劫難,亦是他的劫數,再無處躲避。

隨即修仙界人人敬仰的前輩,面容似垂垂老矣的長者起身走至謝卿姒面前。

他一手執佛珠,一手拿走空竺的白帕,親自替她拭淚,諄諄教誨道:“阿姒,從你幼時隨空竺到寺中,我便見證你磕磕絆絆的長大。甚至我常認為,你比之他更具佛心,但可惜不適宜佛修。”

不止是謝卿姒,甚至是包括空竺、虛悟等人在內皆面帶不解,不知他突如其來的此番話是何意。

可虛空卻並未解釋,只是放下白帕子,起身走至木窗前。他再次恢覆以往高僧之姿,恍若方才之事從未有過。

在眾人一頭霧水之際,虛空一邊閉眼撚珠,一邊緩緩道來:“你自出生之日,便註定以常人不同。甚至可以言,我可窺出空竺的命格一二,但你的卻似被一團迷霧遮掩住,令我無從得知。”

“未知的一切,早已註定你的一生在其中摸索前行。旁人始終無法助你脫離苦海,唯有你自身在此修行之路,心志堅定,不畏險惡,不屈服於困境之中,方可得大道而重生。”

謝卿姒在聽到虛空的勸誡以後,此前從邊城回到望宿客棧戒備的心。不知為何竟悄然無聲的松動,直至最後心中的恐懼漸漸消失於心底深處。

被嬌慣長大的佳人,此時此刻面上浮現慚愧之色,不知該如何回答。

待到屋內的氛圍逐漸升溫之際,嬌人舉止大方,儀態文雅的走至虛空跟前。她態度極為恭敬的與他問安:“我與你已有一段時日未見,本應問候你一聲才是。但卻在你奔波至此地後,再徒增煩惱予你,實屬不該。”

“方才是我胡鬧,引得你心憂了,望你見諒。”

她話落後,便行大禮,可虛空卻未搭理。而身旁的虛悟見此,立即將示意空竺去撫她起身。但他方一轉頭卻被虛空幽幽的看一眼,福面和尚再不敢輕舉妄動。

謝卿姒察覺至此,怎可未明白虛空的用意。她再次一一向在場之人致歉,方才了結此事。

但虛悟可未敢收此禮。畢竟,空竺得回宗寺閉關,而虛空代他陪同謝卿姒去獸域一事,他一行人可未告知她一丁半點。待會兒,可不知該如何鬧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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